“作为一种新闻工作的‘批判哲学’”

2022年10月7日18时至20时，由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主办、中国社会科学网合办的2022年度“哲学的殿堂——中国人民大学哲学名家讲座系列”第二讲“作为一种新闻工作的‘批判哲学’”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馆113教室如期顺利举行。本场讲座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欧阳谦教授主讲，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聂敏里教授主持。本次讲座采取线下线上结合的方式，线上由腾讯和B站同步直播。

在讲座开始之前，聂敏里教授向大家介绍了欧阳谦教授的学术研究及其学术成就。欧阳谦教授现任中国人民大学二级教授，外国哲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国现代外国哲学学会副理事长。主要从事西方哲学史、现当代西方哲学、德法现象学、当代法国哲学、文化哲学以及艺术哲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先后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和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中国人民大学社会科学基金等科研项目，已经出版有《人的主体性和人的解放》、《20世纪西方人学思想导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性思想研究》、《文化与政治》、《主体的解释学：当代法国哲学思想引论》等专著，在《哲学研究》、《世界哲学》、《哲学动态》、《教学与研究》、《哲学与文化》等刊物上发表论文数十篇。

讲座开始，欧阳谦教授首先向听众说明了福柯的哲学为何被认为是一种新闻工作的“批判哲学”。福柯认为自己和尼采一样是一个新闻工作者，是尼采将现在引入了哲学而不是像以前的哲学只关注永恒。为何说哲学在本质上是一种新闻工作？这是因为哲学的主题从永恒的存在变成了当下的事件，哲学的方法从思辨的逻辑变成了事实的调查，哲学的内涵从体系性的构造变成了批判性的推进。这种批判哲学并不因为立足于当下而变得扁平化，而是将三维时空中的存在活动放到了一个思想的交叉点上，因而它是现实的、历史的、将来的集结。于是，这种批判哲学既是对于现状的批判，又是对其历史的调查，最终则是对于超越现状的可能性实验。不仅如此，福柯认为，从广义的批判来说，哲学就是要去质疑所有的统治现象，无论这些统治现象在政治、经济、性欲、组织等领域达到什么程度和采取什么形式。就此而言，这种哲学的批判职责正是来自于苏格拉底的命令：关心你自己，通过自我主导来为自己的自由奠基。

讲座接下来从三个部分来解读福柯的批判哲学。第一部分是作为哲学事件的新闻看点。这里将福柯哲学的发展脉络视为哲学事件的新闻看点。看点一是对于疯癫与精神病学的研究。在文艺复兴及其以前，疯癫是神秘的启示；而在古典时期，疯癫成了罪恶的代表；在19世纪之后，疯癫就表示一种疾病。所以，疯癫不是简单的一个医学事实，而应该看作是一个文化事实。当把精神病当成是疯狂的行为，当成是一种非理性的、非常危险的存在的时候，理性的评估与排斥将其置于沉默之中，最后形成理性的独白。看点二是对监狱的研究。福柯把法庭、警察、监狱、医院、学校等叫做不可容忍的机构，一种驯化机构。以监狱为范本，研究现代监狱制度的诞生从而引出对现代社会权力，监视，控制和规训的思考。看点三是同性恋运动和同性恋权利。福柯提出同性恋运动的两个政治目标：一是争取性选择的自由，推动社会立法和社会包容的进步；二是引发全社会重新思考关于性行为的那些成见和陈规。性经验既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也是一个具体的现实。我们要从传统的性观念中解脱出来，利用身体、快感、技巧等多样性的可能性来反抗权力的控制。在《性经验史》中研究性观念是如何塑造的，从而引出人类的种种观念不是必然的和普遍的，而是由历史形成的，人类并不具备永恒不变的特性，事实上，我们都是话语、机构和关系的产物，完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

第二部分是作为新闻调查的历史研究。在福柯的哲学中，历史学占有特殊的地位。德勒兹称福柯是一位“新型档案员”。福柯的三大思想构成要件，知识考古学、权力谱系学和主体解释学，为我们开创了一种新型的历史研究范式。历史的形成发展指明了我们来自何方，是什么在禁锢着我们，我们为了找到一种表现我们的新关系而正在与什么决裂。福柯认为，现代哲学已经分散在许多不同的活动中，今天任何探寻认识的和实践的新目标的活动都是哲学的活动，不管这种活动是来自数学的、语言学的、人种学的还是历史学的。在“考古学”三部曲《古典时代的疯狂史》中，梳理了从近代以来精神病学的发展。随着精神病学科的完善，西方形成了一套关于精神病的完整话语。这种看似科学的理论和表述潜藏着对人的正常与非正常的划分。这种精神病学背后隐藏了权力的霸道。而关于权力的讨论，权力谱系学将权力比喻成人体的毛细血管，在学校，医院，军队，监狱等各种地方存在。什么地方有反抗，有人的关系，有人的斗争，就有权力存在。以监狱制度为样本研究，认为权力具有生产性，潜伏在隐蔽之处来制约人的心身活动。通过文献阅读和历史研究，福柯分析从古至今监狱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认为这种权力制度设计在向社会的各个环节扩张。最后福柯通过性禁忌的历史分析和性观念与性实践的考古学得出，性欲与性行为都是文化的，都是在特定的社会历史环境中建立起来的，我们正是通过性话语和性规则把自己制造出来，制造成为伦理的主体、社会的主体、法律的主体。这些主体都是被塑造的，是被主体化的过程。

第三部分是朝着未来方向的批判哲学。福柯对于历史的研究并不是简单的文献整理，而是希望在传统历史的强制机制和认识材料之间可以找到联系，有哪些连接，发展出了哪些相互参照和相互支撑的游戏。今天批判哲学的任务不是去发现我们是什么，而是要拒绝我们是什么。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所有的著作，可以说都是一些小工具箱。假如人们愿意打开它，使用这一句话，这一个观点和这一种分析，就像使用螺丝刀一样，以便超越和消除无所不在的权力体系，当然也包括他的著作由之而来的体系。最后，欧阳谦教授以“三寸金莲”这个文化现象来说明社会对于女性身体的控制和改造，以此验证福柯所说的权力制度和文化制度之间的内在关系。并且寄语各位听众同学在今后的哲学学习中有更多对于当下现实问题的关切，以及对于哲学研究的多样性的思考。

讲座结束后，聂敏里教授对欧阳谦教授的讲座进行了总结。接下来，进入提问环节，欧阳谦教授针对“福柯与海德格尔的联系”，“福柯哲学是否是反科学的哲学”等问题一一做出解答。整场讲座持续两个多小时，深入浅出地解析了福柯的批判哲学，线上线下反响热烈，讲座在现场同学的热烈掌声中圆满结束。